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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 愛慕 這是定情信物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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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問題盤桓在他心頭有一會兒了,到這時才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。

許長安心裏咯噔一聲,思緒急轉,不可置信似的後退一步,露出一副震驚而又詫異的模樣。她仿佛被他的話給傷到了,聲音變得很輕很輕:“你為什麽會這麽想?我什麽時候說過我討厭你啊?”

她這般反應倒讓承志有點意外。他抿了抿唇:“沒有嗎?”

他記憶很少,但對情緒的感知異常靈敏。初見時,她明晃晃的討厭,他又怎會認錯?

“當然沒有了!”許長安否認,斬釘截鐵。

承志心口微酸,他笑一笑,緩緩說起舊事:“我來許家的第一天,和周管家一起見到你。我叫你妹妹,你說……”

當時的場景清晰得可怕,時至今日,他還記憶猶新。

停頓了一下,承志模仿著她的神情語氣:“別叫我妹妹,我娘只生了我一個!”

刻意尖利的聲音在夜裏顯得略微有些可怕。

許長安蹙眉,心想,這人記性倒不錯,連她的語調都拿捏得分毫不差。

不等她說話,承志又繼續說:“那天在金藥堂,我問你,是不是討厭我。你說,‘心裏明白就行了,還問出口做什麽’……”

“所以我也沒有說我討厭你啊。”許長安打斷了他的話,幹脆來個死不認賬,“吶,你記性挺好,好好回想一下。我有哪一句明明白白地說我討厭你了嗎?沒有吧?”

說到這裏,她心內陡然生出許多自信來,方才的那絲絲慌亂也基本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她清了清嗓子,清麗的眸子裏盛滿了笑意:“我確實不承認你是我哥,也討厭你叫我妹妹,甚至對你態度很壞。可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啊。”

承志下意識問:“什麽原因?”

向前一步,在距離他只有一尺左右的地方站定。許長安身體微微前傾,眸中光華流轉:“這是因為我內心深處不想讓你給我爹做嗣子,而是想讓你跟我在一起啊。”

她輕輕嘆一口氣,神情哀傷而又惋惜:“那個時候的我,還不明白。現在的你,也不明白嗎?”

承志胸中一震,瞳孔驟然一縮。他雙唇緊抿,腦海裏倏地浮現出一個猜測:難道真的是誤會她了嗎?是她年紀小,不懂怎麽表達愛慕,因此才會故意做出兇巴巴很討厭他的樣子試圖引起他的註意?

但很快,他又自行否定,不可能的。喜歡和討厭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覺。再說,他們是兄妹,她喜歡他,他該擔憂才是。

見他沒有第一時間反駁,也不知他信了幾分。許長安略一思索,再接再厲:“當然了,一開始我沒看清自己的內心,只知道不想讓你入嗣許家,所以對你態度不好。但是從前天開始就不一樣了。前天我掉進水裏,你連水的深淺都不知道,立刻跳下去救我。我當時覺得你傻,可我回去之後,卻很感動,想了很多很多……”

她凝神望著他,又像是越過他看著遠方:“我娘去世以後,就再沒有人對我這麽好了。也只有你,不考慮後果,直接跳下去想救我。只有你,會擔心我沒胃口給我蜜餞兒……”

她說話時聲音很輕,眼睛裏滿滿的都是懷念。

這番話真假參半。想到早逝的母親,許長安鼻腔微微發酸。

她從出生起就被母親假充男子養大。母親曾滿懷歉疚的說對不住她,毀了她的人生。

可許長安從來都不這樣想,她感謝母親,讓她以一個男子的身份長大,讓她有了更多的機會和權利。

真情流露和虛情假意,到底還是有著不小的差別。

許長安眼眶發紅,黑白分明的眸子裏,淚珠盈盈欲墜,將落未落。

承志的心似乎被什麽刺了一下。他原本堅定的念頭甚至有了一點點動搖。他猶豫了一瞬,遞給她一塊手帕。

許長安沒接帕子,只偏了頭看他,好奇而疑惑:“所以我們這是要交換定情信物嗎?”

少女臉上淚痕未幹,語氣歡快,一掃先前的哀傷。

承志沒想到她會來這麽一句,“定情信物”四個字仿佛自帶灼燙,燒得他手心一陣發麻,帕子險些拿不穩掉在地上。

許長安伸手去夠,與此同時,承志恰巧也伸出手來。

一切就發生在剎那之間。

等承志反應過來時,他已緊緊攥住了許長安的手指。

許長安適時出聲:“這就是詩經裏說的執子之手嗎?”

手心裏異樣的感覺令承志霎時變了臉色,再聽得她這句話,他不由地悚然一驚,猛地松開手,連聲解釋:“我不是故意的,我只是想讓你擦擦眼淚。不是定情信物,怎麽能算定情信物呢……”

平日裏他並不是笨嘴拙舌的人,可這會兒偏偏就是語無倫次。尤其是看到她似笑非笑的模樣,他更是腦海裏大片的空白。

深吸一口氣平覆情緒,承志雙目微闔,盡量不去看她,思緒這才逐漸回籠。他認真解釋:“我前天跳下水救你,是因為我當時在場,而且是我不小心害你落水。退一萬步說,就算不是你,是別人,我也會這麽做的。至於蜜餞,那是因為你因我而病,我自然該去探視你。長安,你我有兄妹之義,不是男女之情。”

許長安也不說話,只拿眼睛定定地瞅著他。待他看過來時,沖他展顏一笑。

她眉眼彎彎,眸子裏滿滿的笑意似乎能流淌到人心裏去。

可她這模樣,分明是沒把他的話聽進去。

承志一時間心情覆雜,有無奈,有惶急,還夾雜著一絲絲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。

他皺眉,嘆一口氣:“長安,我……”

“好啦,我不打擾你,你好好看書吧。”許長安柔柔一笑,格外體貼懂事,“你要是不喜歡荷包,我還有個香囊,這個香囊有安神的功效,對你有好處。”

她說著將香囊放在書桌上:“我先走啦,明天見。”

不等他拒絕,她就迅速離去。

其實承志如果執意要拒絕,那也未必來不及。只是他一晃神的功夫,她就不見了蹤影。

書房的門還開著,吹進絲絲涼風,也在承志的心湖裏吹起了陣陣漣漪。

他打開醫書,本想聚精會神多看一會兒,可耳畔時不時地回響起她今晚說的話。

內心深處隱隱約約有個聲音告誡他:不要相信她的話,你白天還見她和吳富貴走的很近。可隨即,又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反駁:萬一她說的是真的呢?你這樣豈不是傷她的心?

承志無意識搖頭,眼角的餘光落在那個淺紫色香囊上。他雙目微闔,偏過頭去,默念醫經,盡量不再受她影響。

許長安一走出書房,就收斂了笑意。

她在心裏連說兩遍“晦氣”,今晚撒嬌賣乖,主動示好,做了這麽多,那個木頭居然一點表示都沒有。

明明前天在後院,他看著她面紅耳赤、心跳加速,不像是毫無感覺啊。

難道真該按照吳富貴建議的去做?

次日清晨,許長安正用早膳,小五在外面求見。

“讓他進來。”

小五一進門,就行了個大禮。他垮著臉:“少爺,昨天小五去吳家傳話的事兒,給老爺知道了。”

許長安放下筷子,神情嚴肅:“我爹為難你了?”

“那倒沒有,只是說小五作為長隨,不該幫著小姐聯系外面不三不四的人。還說小姐以後經常在內宅,有事自有丫鬟去做,用不上小廝。他讓我以後聽從那位承志少爺吩咐,還要給我漲月銀。可我的命是少爺你救的,我自然只聽你一人的命令,又怎會因為區區一點月銀就去效忠別人?那和叛徒有什麽區別?”小五義憤填膺,一臉的不服氣。

許長安眨了眨眼,略一沈吟,慢條斯理:“倒也不是不可以啊。”

她心想,這不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麽?

“什麽?”小五以為自己聽錯了,“少爺您在說笑吧?您跟他不是不對付嗎?”

許長安笑著搖一搖頭:“當然不是說笑。你去他身邊,才更方便我做事啊。再說了,多得一些月銀不好嗎?你多攢一些錢,日後好成家立業。”

小五皺眉認真思索,恍然大悟:“我明白了,是內應!那我這就去,少爺放心吧。”

“別急,你等一會兒。我有個東西,你幫我帶給他。”許長安起身,去了裏側的書房。

書桌上書籍多為醫藥相關。許長安抽了一本藥典,快速翻動,到某一頁時停下,將書簽放置其中後,重新將書合上。

見是一本藥典,小五深感意外:“就這個嗎?”

“對,就這個。”許長安點頭。

對於許長安的吩咐,小五從不質疑,當下不再多問,把藥典揣進懷裏,告辭離去。

和往常一樣,承志一大早就去了金藥堂。

張大夫看見他,“咦”了一聲:“昨晚沒睡好嗎?”

承志胡亂點一點頭。

“是不是又看書看到很晚?”張大夫欣慰而又慈愛,拍了拍他的肩頭,“年輕人,努力上進是好事,但也不要把自己逼太急了,身體永遠是最重要的。”

承志含糊應下,心虛極了。

他昨晚沒睡好,並不是因為看書的緣故。

但是這些,不能給旁人知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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